无论是客厅餐厅还是厨房无一不亮着灯,阳台上的洗衣机“轰隆轰隆”地转着,许久未开的电视正大声播放着叫不出名字的综艺节目,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摊着各种外卖盒子和零食袋子,地上几个倒着立着的易拉罐或许并不算太引人注目。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热闹情景,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进错门了。
沙发上正舒服地坐着两个人,或许她们就是“罪魁祸首”。
林夕坐得颇为端正,双手正捧着手机把弄着,神情专注,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另一个是我不认识的女孩,穿着短裙,两腿并起侧放在沙发上,身子惬意地靠在扶手旁,一只手正拿着遥控器,听见动静便偏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调皮的神色。
确定没有进错门,看着眼前的场景,我隐隐约约猜到这两个女孩在做什么。
大概就是和猴子占领了新的香蕉树之后要爬到树顶捶胸顿足示威差不多的意思吧。
我把门关上,换了鞋,把包放在一旁,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倚在冰箱门前“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我没说话,把视线投向电视上正播放着的综艺节目。
“哎呀哎呀,小夕你的哥哥回来啦。”
“我都说了他不是我哥哥。”
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奇怪,林夕应该将家里的事情对这女孩说了吧,不过这样的称呼还是让我感到有些许新奇。
把视线移回她们俩身上,林夕仍是没有抬头,而那女孩则是笑着望向我,笑容里带着一丝戏谑。
“都住在一起了,怎么会不是哥哥呢。不过,把妹妹一个人丢在家里的哥哥可不多见哟,”她向我眨了眨眼,“你说是吧,哥——哥。”
我没说话,继续喝着可乐。
“哥哥还真是冷淡呢。”那女孩站了起来,轻快地绕过沙发来到我面前,踮起脚向我轻轻地弯了弯腰,“初次见面,哥哥,我是林夕的朋友,叫做应恩宁。”
她系着在现在的高中生中很少见的精致双马尾,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穿着黑色水手服,说话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就像是从动漫中走出来的女孩。
这就是所谓的二次元少女吗,很有个性。
我对着她挑了挑眉毛, “你好,”随即转过身继续关注着电视节目。
她就这样站着在我身旁,约莫一两分钟后,我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绕过她,将可乐罐放入垃圾桶,
“你们好好玩,等会我来收拾就好了。”说完提起包就向房间走去。
“喂!”应恩宁把我叫住了。
我的手正搭在门把手上,转过头,发现应恩宁脸上的调皮神色已经荡然无存,而沙发上的林夕也已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有事吗?”我问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对我有什么偏见,难不成非得将我捉弄一番才心满意足不可?
“呃.....”,看到我的反应,应恩宁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哥哥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这话更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理说我的确有理由去发些牢骚或是指责她们,但是我却并不想这么干。
“说什么?”我问。
“那个.....就是.....”她似乎有些结巴,指了指客厅的乱象。
“怎么?”
“.....不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很快又有些想笑。
她们难道是故意这么做,想惹我生气的吗?
我知道林夕讨厌我,和这个女孩一同在新的家中胡搞也可能是为了给我个下马威,但是我作出了让步之后,她们竟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好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把搭在把手上的手插入口袋中,转过身子面对她们。
“你们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说出来吧。”
到了这个时候,能够以言语来化解的矛盾还是说出来更好些,这也是我在患病中得到的启示,有口难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她们俩似乎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林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随即又将头低下了,应恩宁看着林夕,似乎在想着什么。
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仍在放着,某个我不认识的歌手正唱着我没听过的歌,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所以音乐声显得格外的响亮。
应恩宁转过身子,挣扎了一下,最后咬了咬嘴唇,说道: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
“为什么是由你来说呢?是林夕你想要对我说的吧,想说的话自己来说要更好一些吧?”我打断应恩宁,对坐在沙发上的林夕说道。
林夕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慌乱,嘴唇微微张开,
“我.....”
才说出一个字,她就说不下去了,低着头不敢看我,远远看去她的脖子有些微微发红。
“小夕,或许你的哥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应恩宁摇了摇头说,“哥哥,小夕她就是这样的,对着一些人会说不出话来,但要说的事情她都已经告诉我了,所以让我来转达吧。”
我有些迷惑,似乎她们看待我我的态度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子,随即看着应恩宁的眼睛,点了点头。
应恩宁的眼神变得很认真,她的红唇微启,慢慢说道:
“小夕她,其实....很怕你。”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是厌恶而是害怕,这算什么?
虽然很是好奇,但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着。
“在这之前,你和小夕见过多少次面?”
我稍稍有些动容,挠挠脑袋,想了想,说:
“也就三次吧....还是四次?我就去过她家里这么几次啊。”
的确是的,都是因为林叔和母亲强行将我拉过去吃饭。
“不是的.......”这时候林夕抬起了头,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我。
应恩宁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小夕?”
和往常的冷漠表情不同的是,林夕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罕见紧张的神色,她仍坐着沙发上,但双手抚上了大腿,有些坐立不安,但很快的,她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初中的时候。”林夕说,
“你还记得吗?在附中初中部的时候,那时我是初二。”
附中初中部就是她现在所读的高中的初中部,我并不是那个初中的学生,但是的确去过那里几次。
我摇摇头,说:“我根本没见过你,那时候。”
“那时侯你们学校来我们学校比赛,足球比赛。”
好像真的有过那么一回事,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不过是私下聚起来弄的比赛,好像还发生了一些不是特别愉快的事情,莫非是因为那件事情?
我只好点点头:“是的。”
“比赛结束时你是不是和刘杰打架了?”
我的手心开始有些冒汗,真的是因为那件事情吗?天下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刘杰就是当时对面球队的队长,这小子打架实在是不行,被我一脚蹬翻然后一直被我单方面殴打,最后还是我被当时学校里的体育教师给制服了才结束了的。
这种陈年往事到现在还被人所提起,我不禁有些心虚,承认道:“嗯....”
“我那时候就和同学坐在离场地很近的地方看比赛,你干的事情我那时候都看到了。”
“你打刘杰打得特别凶,又是拳又是脚的,完全没有顾忌。而且表情很狰狞,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一样,那样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
.............
没有人会热衷于打架,但是刘杰那个家伙,还有那个作为裁判的体育老师,他们都是一伙的,干出那样子的事情,实在是让人火大。即使是换作今天,我再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仍然会冲动得给他结结实实揍上一顿。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个家伙自己不识抬举。
当时因为是初中生踢球,又是私下里的交流,所以没有制定到特别硬性的规定。
业余的比赛中很少会有人铲球,禁止放铲更是踢野球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具体是怎样不记得了,但是上半场将他们压着打是确确实实有的事情,这主要还是归功于我们队伍的一个前锋,他也是我的好朋友,而他的盘带技术实在是太过强悍,对对面的防守有很大的威胁。
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刘杰这家伙竟会在防守时向我朋友放铲,直接将他铲翻在地,其他人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以我和裁判的所站的角度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刘杰是恶意铲球,是冲着人过去的。堂堂队长竟会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
于是我要求裁判判罚,但那个作为裁判的体育老师却若无其事地说没有规定不能铲球,我说刘杰是恶意铲人,结果裁判却否认这个事实。
我朋友的脚踝就这样伤了,如果继续上场的话会留下后遗症,所以我们坚决将他换下了。
我们的进攻就此变得薄弱了些,他们在防守压力减弱之后便展开了进攻,渐渐将比分拉平。
我是踢一个中场的位置,是负责传接球的角色,经常和我那朋友打一些配合,没了他我的作用显得也不是特别的大,所以我也不足以重新将比赛带回到优势的局面。
但在比赛准备结束的时候,我们得到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前场任意球,由我主罚,我当时仿佛要将心头上的愤怒全部踢出去似的,踢出了一颗完美的弧线球,直接绕过人墙打入球门的远角,技惊四座,欢呼声四起,毕竟能踢出弧线球的人少之又少,而这颗球也决定了比赛的胜利。
比赛结束后,将比赛扳回胜利所产生的兴奋和对于对方下黑手所感到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使我心中产生了一种冲动的欲望,于是就跑到对面队伍的据点把刘杰给揍了。
他们的据点里附近有许多人,有队员也有观众,看到我对倒在地上的刘杰施以拳脚好像都吓得傻了,以至于没人把我架开,我也得以将我心中的种种通过拳头释放在刘杰的身上。
最后我被那个赶来的体育老师给制服了,给摁在地上,我的嘴里还不忘吐几句脏句泄愤。
刘杰被我伤得不轻,脸上花了一片,捂着肚子在地上蜷成一团,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后来还是被人架着送进了医务室。
然后好像那个中学的教导主任之类的领导也来了,说是要追究我的责任,我们球队的其他人都被遣送走了,只有我被扣留在那里,就在球场上,许多那个中学的学生都待在周围想看热闹,而那些领导都在商量着要把我如何如何。
我那时很不屑,也不在乎他们要把我怎样,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他们装逼。结果过了好一会,他们还在商量,而我看见远处我那朋友正坐在电动车上,停在树荫下,向我做手势,我会意,趁那些人没注意拿起东西就朝那电车奔去,他也向我开过来,我直接跳上车,那些人醒悟过来为时已晚,车子已经向着操场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我还不忘回头向那些学生老师竖中指骂脏话。
因为这个中学是一个大学的附属中学,整个校园就在大学里边,来来往往骑电动车的人也是有的,所以这些初中部的领导也没法阻止我们逃出去。
在当时看来我这事迹还算得上是威风的,后来朋友们也不时拿着这件事向我开涮。
.............
“我的一个朋友,她是刘杰的女朋友,当时想去劝架,都被你粗暴地推开,当时还骂了脏话。”
这个我不记得了。
“那时候你真的好凶,甚至没有人敢去阻止你打刘杰。”
“后来被老师扣起来了还面露狠相,眼睛里满是不屑,最后跑了的时候连校领导都给骂了。”
“那时侯你真的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你最后看了一眼观众席,还和我对视了,那眼神真的像是要杀人一样,我真的很害怕......后来我问了其他人,都说你是出了名的小混混。我那时想,社会治安不好就是你这种人造成的。”
这样也算是小混混吗......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会记得那么清楚啊。
“嗯.....”,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只好这么说。
林夕又低头用手指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慢慢地说:
“原本我以为这件事情我早就忘记了,直到前几个月你第一次来我家。”
“我完全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谭阿姨的儿子,即使是过了两年多我还是记得你,你那时的样子实在是太骇人了。”
“虽然你和当时相比变化很多,还考上了重点高中,但是我还是很害怕,你这样的人....”
我有些不解,但没有插嘴,
“第一次吃饭时我偷偷地看你,发现你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很可怕的神情,爸爸和谭阿姨都没有发现,只有我看到了,和初中时的那种凶恶的眼神不同,怎么说呢.....或许更可怕...”,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目光对着我的眼睛说。
第一次听说母亲有了新男友,并且还给带去他家里吃饭,我的心里的确不好过,不过那眼神也不是故意流露出来的,没想到竟会给林叔的女儿给看到了。
“那天...我心情不是特别好,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当时真的是吓死了,很害怕你其实还是当时的那个小混混,会对自己看不惯的人大打出手,也可能不是,或许是变得更加阴险了。我很害怕和你这样的人相处,后来都不敢去看你,甚至害怕引起你的注意。”
“再后来你的行为举止还变得很讨爸爸喜欢,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是在父母面前一个样,在父母背后又是另一个样,在爸爸跟我说要我和你一起住的时候我真的是很不情愿,但是....爸爸又是那么想和谭阿姨独处....他们都准备要结婚了,我不想让爸爸失望,就咬着牙搬了过来。”
林夕顿了顿,声音变得小了起来。
“昨天晚上爸爸和谭阿姨走了的时候我真的是害怕得....要哭了,但是还是装作没事一样,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我想起昨晚她的那道目光,是我太自作聪明了吗?
“今天晚上的时候我也仍是很害怕,如果你没有发短信给我,我也会发短信说不回家吃饭的,即使是回来了也想把小宁叫上,小宁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
“小夕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时,我就不是特别相信你仍会是像以前那样的,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况且你还是重点高中的学生,肯定和以前大大不同了。但我还是想测试一下你,把家里弄乱是我的主意,家里原本是很干净的,被弄乱的话我想也许你会本性暴露,那我们臭骂一顿或者是......哥——哥,你不会怪我吧。”应恩宁说。
林夕抬起头,看着我,又说:
“但是你却没有怪罪我们,还让我们好好玩儿....你来收拾.....”
她越说越小声,
“还有今天早上的三明治....也很好吃......”
最后细若蚊声,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清楚了,她低着头,手指在腿上画圈圈,但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雪白的脖子变得通红。
这时候应恩宁突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说:
“哥哥,小夕对自己不在乎的人不会说太多话的,但是她今晚一下子就对你说了这么多的话,说明她很在乎你哟。”
这声音似乎恰好能传到坐在沙发上的林夕的耳中,她连忙抬起头否认道:
“才不是的!”
可以看见她的脸上满是红霞,而一旁的应恩宁嘴角微微挑起,眼中再次闪烁着调皮的神色。
似乎将这些东西说出来让她们释怀不少,原来有些紧张的气氛也变得缓和起来。但是,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我却的心落寞下来。
这时林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我:
“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的确,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林夕和应恩宁在说话,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着,她似乎也刚刚才注意到我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
我不得不承认,她们的很敏感,或者说是内心戏很足,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过错,况且原因还是我自己,曾经的我竟给别人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这样的误解能够能够消除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就这么顺水推舟,我们或许能够很好的相处下去。
掌心上有一根刺,没有刺痛的时候便懒于感知,不过若是不加以注意,总会将整个手掌刺穿。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向她们说道,
“我和以前相比,的确是有所改变了,只不过.........
...........
..............
应恩宁站在门前,脸上那种灵动的神色早已销声匿迹,眼眸中也只剩下丝丝厌恶,她抬起头对我说:
“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消失在楼道之中。
回过头,林夕冷冷的看着我,
“我去洗澡了。”
然后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碰”的一下把房间门给关上了,临了还不忘带上锁。
........
把客厅里的残局收拾收拾好,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窗户开到最大,我坐在转椅上,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一阵风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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